第53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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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驚, 但眼下情況不容多想，她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找趙雲笙，走到門口的時候碰上了一同在趙家做工的漢子，叫住他說：“哎，趙雲笙是不是在果園？你去告訴他，他媳婦要生了，家裏沒人！”
被叫住的人楞了下，轉頭往果園的方向看了眼，趙雲笙正在往這邊走來。
虞唯懷孕了九個多月，按理差不多就是這幾天了，趙雲笙近來都不太想出去，但李年福還沒回來，偶爾果園有事又不得不去處理，此時聽到劉慧喊話後，他很快反應過來，快速往村子裏跑去。
劉慧在原地有些怔住，想了會才想起林素芝說請孫大夫的事，孫大夫住在村子廣場周圍，想必趙雲笙就是去請他，見此她又匆匆轉身回到趙家，跑去廚房燒水。
房中的虞唯額頭布滿了汗珠，本來天就熱，現在更是被腹部的陣痛引得汗水直冒，林素芝攙扶著他，看他難受的模樣手心都濕了，嘴裏一直翻來覆去念叨著別怕別怕。“笙兒怎麽還不回來？小唯很疼嗎？……你要不要坐著？”
“不，就站著吧……”虞唯努力調整呼吸，他咬著牙，坐下後褲子濕濕地，也很難受，最關鍵的是他太疼了，連說話都費勁，根本走不動。
林素芝也毫無辦法，只要生孩子都是要走這一遭的，可看著虞唯虛弱成這樣，她也心疼。
虞唯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坐下，腳底聚有一片濕漬，應當是羊水破了。
林素芝絮絮叨叨地說和他講話，想分散一會兒他的註意力，講著講者外面庭院忽然傳來了氣急敗壞的聲音，側耳一聽，判斷是孫大夫來了，她臉上頓時松了松說：“是笙兒回來了！”
庭院外，孫大夫一手被趙雲笙緊緊抓住，一手彎腰撐在膝蓋上直喘大氣，還沒喘順呢，趙雲笙又開始拉著他走了，“趙家小子你幹什麽你這是！放手放手！”
孫大夫怒氣沖沖，他被趙雲笙一路上扛扛拖拖地帶了過來，被扛著的時候趙雲笙跑的速度那叫一個快，迎面吹的風他頭發都吹亂了，拖著走時更是不顧他這個老人家的感受，跟逃亡似的。
他胸口憋了一口氣，然後吼道：“你媳婦要生了就去找產婆，拉我過來做什麽！”
“接生。”趙雲笙頭也不回地說，他左手提著藥箱，是倉促間在孫大夫家裏拿的，右手緊攥著孫大夫的手臂，不顧對方的抵抗往房裏拽去。
孫大夫拗了兩息沒拗過他，嘴上只好道：“別拽別拽！到都到地了，讓我自己走！”
作為村裏唯一的一名大夫，孫大夫感覺自己活了大半輩子，老臉在今天全被丟盡了，這其中不單單是指路上被抗過來的時候受到的目光，更氣人的是，他一位大夫，居然要給產婦接生！
孫大夫早年其實也有給產婦接生過，活了大半輩子，偶爾不湊巧碰上村裏產婆不在時，作為大夫，他也只能頂頭上，但這樣不湊巧的時候到底是少，雖說醫者面前不分男女，但產婆也是個行業，接生這方面還是產婆更拿手，請他做甚？
房間門被一把推開，虞唯看著繃著臉進來的人，反而放下心來，他先前被疼得眼角掛了淚，此刻一下就掉了下去，趙雲笙丟下藥箱放開孫大夫大步走過來，接替了林素芝的位置，寬厚的手掌搭在他的腰上半攬住他。
“笙兒，小唯羊水剛破沒多久，離生產還有一會兒，他陪他走動一下……不行就坐著也可以，娘去燒水！”見到趙雲笙，林素芝心裏的大石稍定。
趙雲笙點了下頭，林素芝立刻走出去，門口的孫大夫看著屋裏的情況，抱著藥箱說：“早先我就告訴你們要請產婆，現在月份也差不多了，卻還沒有請，你們掙那麽多錢是來幹什麽的？！”
孫大夫心裏奇怪，看這一家子的模樣，也不像是對產婦不上心的樣子，怎麽就不早點把產婆請到家中呢！
林素芝心想上個月就開始請你留在我們家，你不是不願意麽？她捏著袖口，心知這其實也怪不得孫大夫，虞唯身體一直養得好好的，孫大夫見沒什麽毛病，家裏養了幾只雞要餵養，才不願意留下來。
她緊張道：“不能請產婆，我兒媳婦他……身體有些特殊。”
孫大夫吹胡子瞪眼不相信她的鬼話，林素芝便勸說他一定要留下來，現在去請產婆也來不及了，孫大夫氣歸氣，被一通勸後好到底還是沒撒手走，但因為羊水剛破不久，就站到了門外。
屋裏的虞唯抓住趙雲笙的衣服，把頭抵在他的胸口，發出微弱的抽聲，趙雲笙整顆心都吊了起來，只覺像是在被刀割一樣疼，但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亂，一亂虞唯只會更急，更慌。
被保護得像只嬌弱小貓咪一樣的少爺平時就怕疼得很，更別提現在的痛覺對他照成的傷害了。
“阿唯。”趙雲笙的嗓子有些發幹，聽到他喚聲的虞唯腦袋輕輕動了一下，“你擡起頭來看我。”
虞唯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卻還是將頭擡了起來，他的眼眶發紅，那是忍受疼痛，想哭不哭造成的反應，與眼眶極致相反的是疼得煞白的臉頰。
趙雲笙雙手都扶著他，腳下往後退了一步，“跟著我走。”
虞唯知道生產前走動能幫助孩子順利降生，他明白趙雲笙的用意，擡腿艱難地向前挪了一下，立刻咬著下唇搖頭，聲音弱弱的，帶著哭腔說：“不行嗚……我好疼……”
趙雲笙皺緊眉頭，看著虞唯好不容易憋住的淚又開始掉，抽抽搭搭的哭聲牽動他的心跟著顫動，他壓根狠不下心來讓他繼續走。
門外的孫大夫探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說：“別哭，你那麽怕痛，等會更痛，現在要是能走一走，等會說不定就沒那麽痛了。”
“可是……嗚……”虞唯收不住淚，他被嚇到了，光這樣都痛得要死，等到生寶寶的時候豈不是會直接痛死過去？他仰頭望著趙雲笙，也不知是不是哭得太兇了，臉上居然有了血色。
趙雲笙的心情並不比他好受，但剛聽了孫大夫的那番話後，哪怕心如刀絞，也只能繼續循循誘哄地讓虞唯跟著他的腳步，緩慢地挪動。
孫大夫看在眼裏，滿意地點了下頭，等到屋裏人挪了一圈後，他算著時間走進去，正巧看見虞唯小臉猛地一皺，“快，扶他到床上去……哎喲！你們床單還鋪著啊！”
農村產婦生產時，其實大多都不會在床上，因為感覺在床上留了血不吉利，少數人不在意這些，也會把穿上鋪的東西換成稻草一類，等生產完後遺留了血水，也可以直接丟掉。
趙雲笙沒管孫大夫的話，直接把人扶上床躺下，孫大夫一看，得了，人家男人都不介意，那他也不用叫了，他問道：“是你在這還是換你娘進來？”
這裏面又涉及到了一些奇特的習俗，女人生孩子得見血，家裏的漢子們一般不樂意留下，但他一個男的給人媳婦接生，總要留個人在屋裏，免得以後遭人閑話。
趙雲笙握住虞唯的手，毫無猶豫道：“我留下。”
……
林素芝在廚房燒了兩大鍋水，等生產完以後大人小孩都需要洗一洗，虞唯那麽愛幹凈，她其實還怕水不夠。
“林嬸，你別急，笙哥媳婦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母子平安。”劉慧還在廚房，之前林素芝來廚房時她回家了一趟，這會兒快到中午了，家裏人在做飯，但由於她的過失，讓虞唯突然面臨生產，心裏也不安，所以給家裏說了幾句情況後，又過來了。
林素芝點點頭，心裏把各路菩薩都求了個遍，忐忑道：“也不知現在咋樣了……”
“差不多快要生產了吧，林嬸要不你去那邊看看，我留在這裏把火看好，不然那邊用水時，找不到人。”劉慧說道。
林素芝一想，連忙站起來，“那麻煩你幫我把鍋裏的水註意一下。”
等到說完後，劉慧一點頭，她就急急忙忙往前院走，走到院子時正好撞上回來的趙申。
中午學堂放學了，趙申一走出學堂，就聽人說兒媳婦要生了，他是一路小跑回來的，今年他身體好上不少，但由於缺乏鍛煉，這會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看到林素芝過來，就擔心地問道：“門是關著的，進去多久了？”
“沒多久吧……”林素芝憂心地盯著緊閉的門，站在院中，都能聽到裏面傳出的痛苦呼聲。
老兩口的心一起揪了起來，林素芝雙手合十地又開始拜天拜地拜菩薩，趙申是不太信這些的，可此時也忍不住內心祈禱。
那是他們的“小兒子”和大孫子，如果真的有仙人，就請顯顯靈保佑兩人都平安吧。
在這種焦急的氛圍下，房門忽然打開，趙雲笙探頭出來說要熱水，老兩口從驚詫中回神，連忙又去打熱水。
……
虞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嗓子都哭得又啞又疼，房間裏充斥著一股難聞地血水味道，他眨巴了下眼，淚水從眼角滑落，帶著汗水一起滾落在發際。
耳邊似乎聽到孫大夫在說些什麽，趙雲笙把袖子卷起，手臂一下子橫在虞唯嘴前，他下意識用力咬住，伴隨著劇痛一起出現的還有一聲嘹亮的嬰兒哭啼……
庭院中，跑得滿頭大汗老兩口聽到這聲音，雙雙長籲一口氣，房門又一次被打開，這次出來的是神情微妙的孫大夫，他走出來後，立即被趙申兩口子圍住了。
“孫大夫，怎麽樣？我兒媳婦他還好嗎？”孩子的哭聲那樣大，想必是健康又活波的，但孩子出生後卻沒有聽到虞唯的聲音……
孫大夫眼神古怪地看了老兩口一眼，道：“兒媳婦？”
趙申心裏雖著急，但面對這樣的詢問還是肯定地說：“就是兒媳婦，笙兒光明正大娶回來的。”
孫大夫覺得他……醫術可能看得有點少，還沒見過這樣既帶把子又能生孩子的“兒”媳婦，但見兩人焦慮的模樣，便先道：“母子平安，就是累狠了，挺能哭的，我這耳朵……母子都能哭，還換著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嬰兒的哭啼聲又提高了一點。
老兩口放下心來，林素芝臉上帶著笑，連忙說：“我進去看看。”
趙申點頭，把孫大夫領著往堂屋走去，既然父子平安，就還有別的事需要他們處理一下，孫大夫自然是跟著，路上他問：“你們奶羊準備好沒有？”
“前幾天剛準備好。”趙申答道，因為一直有請孫大夫過來把脈查看，之前孫大夫說寶寶還要長長，他們便沒著急，直到前幾天孫大夫說就是這段日子了，他們才到鎮上買了奶羊。
……
虞唯嘴裏有淡淡地腥味，那是最後一刻，咬趙雲笙手臂時咬出的血，他其實並沒有停下哭聲，只是聲音小了，外面聽不見，但確實是累到了，所以一直躺在床上虛弱地閉著眼小聲抽泣。
剛出生的小寶寶嚎了一會兒也累了，乖乖地裹在被子裏，緊挨在虞唯身邊，林素芝進來後先仔細看了幾眼父子兩人，真真切切感到他們平安無事後，才大喜地抱起軟軟小小的寶寶。
“娘，我走不開，你去給寶寶清洗一下吧。”趙雲笙眼神柔和地望著裹在被子中，屬於他和虞唯的寶貝。
林素芝看了眼手還握在一起的兩人道：“嗯，等會給你端水進來，給小唯也擦擦。”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哇哇我終於搞定了！
給大可愛們按理一下小可愛的文，《老攻帶婚書找上門後》by風回（是現代靈異文！目前只有個小苗苗哦！）
第 61 章
林素芝抱著小寶寶去清洗，還沒離開的劉慧得知虞唯平安生產後松了口氣, 她幫忙準備好溫水, 直到給小寶寶洗幹凈後才回去，此時已經是傍晚了, 正好回家午飯晚飯一起吃。
堂屋裏, 趙申和孫大夫談完話, 又給了大錠銀子, 心情舒暢地送人出了大門，一轉頭看見自家老伴抱著個小棉團, 他急忙走過去低頭瞧, 臉上掛著收不住的笑高興道：“爺爺的乖孫, 來讓爺爺好好看看。”
林素芝問道：“孫大夫沒說什麽吧？”
趙申搖頭, 給了她一個安心地眼神，“沒有，雖然今天的事對孫大夫造成了不小沖擊, 但他不會胡亂傳言。”
林素芝這才放心, 老兩口一起看著裹在棉被中的小寶寶, 小寶寶這會睡著了，撅著小嘴，軟趴趴地一團, 看得兩人心都化了。
“對了，剛才小唯遭了罪, 這會還在房間裏，你先端盆熱水進去, 讓笙兒好好幫他擦擦，然後把隔壁房間收拾出來，他們的屋子需要散散血氣。”林素芝突然道，想起之前進屋抱小寶寶時，床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心裏不由得縮緊。
趙申連連點頭，跑到廚房端了熱水，房裏的虞唯這會已經累得睡了過去，只是手上還緊緊抓著趙雲笙，趙雲笙單手小心地把那些沾了血水的衣服被子清到一角，等趙父端水進來後，才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準備給他擦身子。
手心突然一空，虞唯下意識蹙眉，眼皮輕輕顫動了一下，嘴裏發出一聲細微的啜泣。
趙雲笙動作頓住，安撫地喚了幾聲沒將他喚醒，便動作輕柔地給擦拭全身，而後輕柔的抱起他，走到隔壁整理出來的房間裏。
整個過程虞唯都一直沒醒，偶爾被弄疼了會小聲哼哼，但事實上他被擦拭時還有自己的意識，只不過實在累得睜開不雙眼，畢竟為了生小寶寶，他努力了一下午，早已精疲力盡了，直到被重新放到床上時，他才深睡過去。
趙雲笙小心地拉過薄毯給他蓋上，林素芝抱著小寶寶進來，把小寶寶放到虞唯的身邊，才輕聲說：“我去做飯，中午時就沒吃東西，等會小唯醒來後肯定餓得慌。”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一家人午時都沒吃飯，肚子也早就餓了，除了大人吃的東西，還有小孩的羊奶也要準備好。
趙雲笙一直守在床邊，眼神柔和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張睡顏，忽然有種此生無憾的感覺，他用手輕輕碰了碰小寶寶的臉頰，那柔嫩的觸感讓他整個胸腔都漲滿了，等摸了好一會兒小家夥，他才俯下身，在虞唯的額頭上，印下一個無比情重溫柔的吻。
虞唯睡得很熟，一覺就睡到了月上樹梢，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的感覺突然被放大，他不適地動了動，察覺身上像是散架一般，提不起力氣。
趙雲笙在第一時間發現他醒來，反應快速地握住他的手，放緩聲音詢問：“醒了？餓不餓？”
虞唯怔了怔，緩緩點頭，卻問道：“我兒子呢？”
哭了一下午也累了一下午，虞唯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他當前根本顧忌不上這些，他很想看看把他折騰成這副模樣的小混蛋長什麽樣，因為當時寶寶生下來後，身上還帶有血水，他看了兩眼沒看清，就堅持不住閉上眼睛了。
“就在你旁邊。”趙雲笙道，動作輕柔地把他兒子往上抱了一點，好方便虞唯看到。
小寶寶睡在柔軟的棉被中，他比虞唯先醒過來，已經吃過一頓奶羹了，這才剛睡下不久，小臉紅撲撲地，無意識咂吧了下嘴。
軟軟嫩嫩的團子可愛得緊，虞唯呆呆地看著，然後眼睛慢慢彎出一道月牙，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這個就是他的兒子啊，在肚子裏的時候那麽渾，睡著了卻這麽軟乎？
“我的寶貝。”虞唯說著，歪頭在小寶貝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是我們的寶貝。”趙雲笙看到這幕，心下一動，也跟著在兒子另一邊臉頰上親了親，虞唯瞇著眼睛點頭，下一刻自己的臉蛋也被吸了一口。
趙雲笙深邃地眼望著他說：“你也是。”
……
女人坐月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至少在虞唯看來是這樣，不能下床走動不說，還要灌一肚子湯湯水水，並且一個月內，不可以洗頭洗澡。
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生孩子虧空了身體，不能受涼不能累，得用一個月好好補回來，否則將來受罪，調理都調理不好。
虞唯生無可戀地靠在床頭，當得知他醒後，一家人全來到了房間，林素芝順便就給他講了坐月子期間各種各樣的忌諱，然後把燉好的花生豬蹄湯和加了黃姜的酒釀蛋放在他面前的床上小餐桌上，他吃了一半後吃不下，林素芝便開始各種苦口婆心憂心忡忡地勸說。
直到現在也沒停下來。
“小唯啊，你聽姨說，這些你一定要吃完的，也沒多少對吧？吃了對你身子有好處，你看你姨夫，從小身子弱，養了幾十年才走起色，你想像他那樣當個病秧子？”
被突然拿出來做教材的趙申心裏默默地說，我不是，我沒有，我已經好了啊……
林素芝白了他一眼，繼續道：“而且生了孩子的女人身體更虛，不補不行的。”
虞唯聽著感覺不對，插口一句：“林姨，我是男的。”
“啊……？哦，對對對，男人也一樣，都是生孩子，一樣得補。”林素芝說著，把豬蹄湯往前推了推，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虞唯。
虞唯吸了吸鼻子，再摸了把吃撐著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向趙雲笙，可惜，趙雲笙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想讓步呢……
心酸不已的虞唯只好說：“湯冷了。”
林素芝高興道：“我去熱一熱。”
等到湯熱回來後，虞唯感覺那碗裏裝的，又多了一些，他不敢多說什麽，反正說來說去都沒啥結果，於是只好用壯士斷腕的臉色，把豬蹄湯接過來，正待準備喝的時候，身邊“哇哇”地傳來了哭啼的聲音。
好樣的兒子！
虞唯把碗一放，快速地抱起兒子，“林姨，寶寶醒了，是不是也餓了呀？”
林素芝心疼的接過哭啼的大孫子，心肝心肝地喊：“才餵過不久吧，不過剛才也沒吃兩口，小孩子就是這樣，容易餓，因為吃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拉了……沒事沒事，你繼續吃，我和他爺爺去看看。”
老兩口抱著乖孫出了門，怕萬一是拉了，影響到虞唯的食欲。
等到門被關上後，虞唯對趙雲笙勾勾手，指了指床上的東西，“快吃掉。”
趙雲笙：……
“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這麽坐著很不舒服。”虞唯眼眶紅了紅，他白天哭太多，本來眼睛就是腫的，趙雲笙看著他，頓時緊張地走上前。
“很疼嗎？再掂個墊子？”他說道，虞唯搖搖頭，帶著鼻音軟軟地哀求：“你幫我把它喝了，然後我躺下就不疼了。”
趙雲笙：……
再三確認虞唯確實是撐不下，而不是嫌棄不想喝後，他最終還是屈服了，那一聲聲弱弱的哀求，是他永遠也無法跨過的坎，吃完本該屬於虞唯大補湯，趙雲笙撤了小餐桌，想扶他躺下時，卻遭到了拒絕。
“我先坐一會。”虞唯抓了抓肚子上的肉，雖然最大的一塊“肉”已經掉出去了，但剩下的這些還是令他很煩惱，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懷著的時候各種湯水補品，那時候為了讓寶貝健康長大，他吃那些也就算了，現在肚裏沒有小寶寶了，再這麽吃，只怕腰會橫向發展，收不住啊。
尤其吃飽了就睡的生活，虞唯是真的不想要了。
趙雲笙無奈，只好囑咐他不要下床，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說，他先去廚房把碗洗了。
虞唯乖巧地點頭，表示一定聽話不走，他現在渾身還疼呢，想走也走不了啊。
另一頭，哭鬧的小寶寶果然了拉臭臭了，林素芝老兩口給他換了尿布後，小寶寶還在繼續鬧，猜測他是拉完又餓了，就去擠了羊奶放鍋裏溫熱，然後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慢慢餵他，等他吃飽了重新抱到回虞唯房間裏。
吃飽喝足又睡了大半天的小寶寶精神得很，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左望右望，隨後盯住虞唯不放，就像是知道從誰肚子裏鉆出來的一樣。
林素芝把乖孫給他，依依不舍地摸了下乖孫的小臉說：“今晚寶寶跟你們睡嗎？看他好像很喜歡你，我的小心肝認識自己的爹爹呢。”
虞唯小心地抱住兒子，臉上不禁紅了紅，林素芝欣慰地看著他倆，對洗完碗回來的趙雲笙道：“晚上笙兒多註意些，羊奶都在隔壁封建備著，半夜要是寶寶哭，就看一下他到底是餓了還是拉了。”
因為小寶寶半夜餓了得吃奶，廚房在後院有點遠，所以在原本他們住的房間裏，另搭了一個小竈，專門用來給晚上寶寶熱羊奶用。
趙雲笙安靜地聽著林素芝說了一通註意事項，十足十的好父親模樣，等到說完後，夫妻倆才回了房，現在時候已經不早，擱在平時一家子也早入睡了，只是今天全都等著虞唯醒來吃飯。
這一天裏，不光虞唯累，林素芝老兩口與趙雲笙同樣累，只是兩者體現勞累的方式不同而已。
屋裏燭火明亮，小寶寶精神了沒多久，便張著小嘴軟趴趴地打了個哈欠，虞唯低頭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股子奶味。
而除了奶味外就沒別的了，看來像他爹爹一樣，是個“普通人”呢。
虞唯定心，在懷孕的時候他就擔心孩子會和他一樣是個omega，omega嬌嬌弱弱的，不是說不好，如果還在現代當然好，可這是在古代，每月都要來的發情期就跟女人的大姨媽一樣準時報道，難免不方便。
但是寶寶身上沒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就什麽煩惱也沒有了。
虞唯笑著逗弄了一下懷裏的小寶寶，瞌睡蟲上門的寶寶眼睛半瞇著，沒有給他回應，他並不介意，眼看著兒子徹底睡著後，就把他放到邊上，對著趙雲笙道：“今天為什麽不在房裏放冰？”
先前兩位長輩在時他不好開口，可現他們人都去睡了，面對區區一個趙雲笙，虞唯膽子其實大得很，一切的服軟哀求全是為了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
趙雲笙心底知道這點，可惜每每還是會中招，聽到問話後他答道：“你不能受涼。”所以就沒放冰。
“這麽熱的天，怎麽可能受涼。”虞唯抿著嘴，他先前有猜到這點，而正是因為猜到，才一直忍到現在問出，他按了按床上鋪了棉絮，又掀了腿上搭的薄毯，而後雙手抱胸，氣鼓鼓地盯住趙雲笙。
自入夏以後，他的床上也鋪了薄棉，因為硬邦邦的床板睡不著，尤其懷孕時，肚子壓得他的腰更不舒服，不過好歹有冰塊給他降降暑，可現在薄棉改成厚棉絮，還要加條毯子蓋，如同過秋一樣的搭配，卻不給他準備冰，有人記得這還在盛夏嗎？！
趙雲笙拿起扇子走過去，意味不言而喻。
虞唯眼巴巴地看著他，決定和他好好講講道理：“雖然不能受涼，但中暑也不行吧？蓋這麽厚，我中暑了怎麽辦？而且你要給我打扇的話，寶寶呢？他醒後哭怎麽辦？我知道這都是林姨讓你這麽做的，她擔心我，可現在畢竟是夏天對吧？”
趙雲笙道：“沒關系。”
喵喵喵？什麽沒關系？
“天氣熱本就容易出汗，你們還讓我悶著不許我洗頭洗澡，那我每天都出汗水，一個月後臭都臭死了，我才不要。”虞唯眼眶轉了一圈，繼續說：“我給你講個選擇，一，把冰備上，二，讓我洗澡。”
趙雲笙：……
他備了冰，兩相對比，讓房間裏涼爽一些似乎比較好。
虞唯心裏偷樂，第一步戰勝了，後面的還怕攻克不了嗎？對於林姨所說的那些忌諱，他覺得都沒什麽必要，在瑪球帝國，生了孩子的父親或者母親確實需要補身體，但不能洗頭洗澡這些，完全沒聽說過呀。
打水漱口洗臉，虞唯美滋滋地挨著兒子進入夢鄉，心想慢慢來，洗澡是不可能不洗的，頭發也是如此。
趙雲笙吹滅油燈，木桶中的水逐漸凝結成冰塊，房裏的溫度也慢慢降低，他走到床邊，在父子兩人身旁躺下，借著窗外的月光，理了理兒子身上不知何時散開的小被子。
這一夜初時很平靜，只是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大可愛們！
第 62 章
虞唯從來不知道小孩子這麽難纏，他感覺才睡下沒多久, 耳邊就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哭鬧, 像小貓似的，一聲一聲, 敲打在他的神經上。
白天失掉的元氣還沒恢覆, 晚上正是休息的時候, 偏生還有個崽子要這樣吵他, 一次兩次就算了，一個晚上哭四五回是怎麽回事啊！
……
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來, 虞唯睡眼惺忪地擡手抱住坐在床邊的趙雲笙的腰, 有氣無力的問道：“寶寶不哭了？”
趙雲笙輕輕點頭, 抽出一只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再次小心抱好懷裏的小家夥，“吵醒你了？繼續睡吧，我抱他去隔壁房間。”
“別。”虞唯趕忙把人拉住, “他不哭了就把他放下了, 你昨晚都沒睡好。”
雖然昨晚上被吵醒了好幾次, 但事實上最累的還是趙雲笙，哭氣包非要抱著才肯睡，一察覺沒人抱著了, 就要哇哇大鬧，再加上吃奶尿尿什麽的……簡直不堪回想, 盡管哭氣包鬧的時候不是虞唯在哄，但被吵了那麽多次, 他也心累得不行。
“沒事。”趙雲笙搖頭說，心想放下沒多久又會哭了，人生第一次當父親抱小孩，昨晚一開始他照顧哭鬧的寶寶時，還有些頭皮發麻和手忙腳亂，可這麽來上幾回後就習慣了，雖然晚上沒睡好覺，但只要一想到這是他兒子，他的耐心就出奇的好。
虞唯無奈，本來想說讓他抱抱，趙雲笙去補個覺，結果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感覺困得不行，趙雲笙一看他這副模樣，就讓他再睡會兒，可……外面太陽那樣大，房裏溫度這樣高，他睡不著啊！
一向愛賴床的虞唯可能早起嗎？不可能！早上哭氣包雖說又吵了他一次，但他真正意義上是被熱醒的。
因為怕林素芝來到房間看到擺放的冰桶時嘮叨，所以天亮後桶裏的冰也化了，趙雲笙就把冰桶收了起來，盛夏的天不可小瞧，太陽一出來屋子就開始升溫，加之床上鋪著的棉絮反覆煎烤……
虞唯可憐兮兮地央求趙雲笙再把冰桶擺出來，遭到了無情的拒絕，正巧這時房門被敲響，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的林素芝。
“小唯今天醒這麽早？”林素芝神清氣爽，手裏還抱著兩套迷你衣服，想等會給寶寶換上，昨天的小寶寶是裹在薄薄的被子中，並沒有穿衣服。“咦，我乖孫睡著了嗎？”
虞唯點點頭，瞥了眼睡著就乖巧可愛的小團子，心口有苦難開，他壓低聲音無精打采地打了聲招呼，眼底掛的黑眼圈明明白地告訴別人他有多想睡，“林姨你也好早啊。”
林素芝笑笑，看到兩人精神都不太好，心裏知道原因，第一次照顧寶寶都是這樣，過段時間等寶寶長大點就好了，不過還是有些心疼初為人父的小兩口，可惜她的乖孫明顯更喜歡兩位爹爹。
“把寶寶給我抱吧？學堂那邊正好也休息，我和他爺爺先照看著，你倆等會吃了飯，就再睡一會兒，等醒了之後有事找你們商量。”
虞唯看著林素芝把哭氣包接過，心底長舒一口氣，他好奇道：“和我們商量？什麽事？”
“三朝禮和寶寶的名字呀，昨晚我和你姨夫已經討論過了，我們家其實也沒什麽親戚，若是舉辦三朝禮的話，只能請村子裏的人，不過還是想聽聽小唯你的意見，至於寶寶的名字，之前是你和笙兒在想，不知道想好沒有？”
三朝禮是嬰兒降生第三日時舉行沐浴儀式，會集親家友人為小嬰兒祝吉，因為虞唯平時給人的表現是不怎麽喜歡熱鬧的，雖說愛蹦愛跳，但和村子裏的人接觸卻很少，所以夫妻倆才會來詢問他的想法。
聽到解釋後虞唯道：“既然沒什麽親戚就算了吧，我們自己給寶寶洗澡祝福也行啊。”
清水村這麽多人，老實說虞唯不喜歡接觸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老被人倜儻談笑，大媽們的嘴真的太強了，能少領會還是少領會些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素芝抱著睡著的乖孫，臉上露出個慈祥的笑：“也可以，都聽你的，不過你們名字定下了嗎？”
虞唯看了趙雲笙一眼，把這題交給他來答，因為名字是他取的，趙雲笙望著他熟睡的小團子道：“叫趙鈺。”
鈺，珍寶也。
另外鈺、虞讀法相似，只是發音不同。
虞唯了解這其中的含義，悄悄把趙雲笙的手拉過來，和他玩了下手指游戲什麽的，當著林姨的面他還挺不好意思，心臟砰砰直跳。
趙雲笙嘴角勾了下，抓住撓他手心又捏他手指的小手爪，握緊不放。
其實這個名字他很早前就想好了，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叫趙鈺。
林素芝反覆念了幾遍，只覺得好聽，便沖著寶寶小聲地喊，她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名字，那笙兒你去把我燉的湯給小唯端過來，吃過早飯後你們就再睡個回籠覺，我和他爺爺去想個小名吧。”
大名小名這件事也是一開始就商量好的，兩位爹爹取一個，爺爺奶奶取一個。
趙雲笙對她點頭，林素芝放心地抱著小趙鈺出門，虞唯坐在床上興奮得搓手，一碗大補湯過來，他喝了一半就死活不願意沾，趙雲笙拿他沒辦法，為了避免被娘發現，只好自己偷偷解決。
沒了哭氣包在，兩人總算睡了個好覺，當然這個前提是建立在房裏放冰的情況下，拗不過虞唯的趙雲笙再一次屈服。
虞唯貼著身旁孩子他爹的手臂安心閉上眼睛，盤算著等醒來一定要洗澡洗頭，他原以為這個要求也很容易達到，因為趙雲笙很少有不依他的事，不管一開始同不同意，最後總會無奈退步。
然而這次虞唯低估了趙雲笙的定力，醒來之後任憑他如何賣萌撒嬌，或者打滾撒潑，都沒撩動趙雲笙點頭，氣得他一口啃在對方的臉上。
趙雲笙任由他咬，虞唯也不松口，惡狠狠地含糊道：“為什麽不讓我洗澡！”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林素芝抱著哭得抽抽搭搭寶寶進來，身後還跟著急得團團轉的趙申，當看到屋裏的情況時，他倆雙雙陷入沈默。
虞唯聽到聲音，手疾眼快地松了口，順便還快速給趙雲笙臉上的口水擦了擦，然而側頭觀看二老的反應時，他知道已經晚了。
耳朵“唰”地下紅了個透，虞唯立馬端正了下坐姿，不小心觸碰到屁股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趙雲笙拖過薄毯折起放在他身後，然後拿過兩個枕頭重疊起來，好讓他舒服地靠著。
做完這一切的趙雲笙氣定神閑地站起，走過去問：“寶寶怎麽哭了？”
林素芝望著這一切，差點都忘了進來是幹嘛的了，好在趙雲笙的話提醒了她，她一邊哄著寶寶上前兩步，一邊憂慮地開口：“從剛才醒了就一直在哭，怎麽哄都沒用，臭臭也拉了，尿布也換了，我想他可能是餓了，但餵他羊奶又不喝。”
什麽法子都使了可惜都不頂用，老兩口沒辦法，看到小心肝哭心疼得不行，只好抱過來，正巧碰上屋裏似乎在打鬧，就推門進來了。
趙雲笙道：“給我吧。”照顧了一晚上他頗有心得。
林素芝趕忙把小臉都哭紅的心肝交到他手裏，換了個懷抱後，小寶寶立馬嗓門一收，正待大人們拍著胸脯松氣的時候，又嚎了起來。
端著羊奶碗的趙申道：“給小唯抱抱吧，可能是認爹了。”
趙雲笙手臂僵硬了一瞬，看了眼絲毫不理他這個爹爹哄的兒子，心塞地把他送進了虞唯的懷中。
一個懷抱又換一個懷抱，等換到虞唯懷裏時，哭成水寶寶的小家夥癟了癟嘴，睜著濕漉漉的眸子瞧了又瞧，才算是慢慢消停下來。
趙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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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住的人楞了下，轉頭往果園的方向看了眼，趙雲笙正在往這邊走來。
虞唯懷孕了九個多月，按理差不多就是這幾天了，趙雲笙近來都不太想出去，但李年福還沒回來，偶爾果園有事又不得不去處理，此時聽到劉慧喊話後，他很快反應過來，快速往村子裏跑去。
劉慧在原地有些怔住，想了會才想起林素芝說請孫大夫的事，孫大夫住在村子廣場周圍，想必趙雲笙就是去請他，見此她又匆匆轉身回到趙家，跑去廚房燒水。
房中的虞唯額頭布滿了汗珠，本來天就熱，現在更是被腹部的陣痛引得汗水直冒，林素芝攙扶著他，看他難受的模樣手心都濕了，嘴裏一直翻來覆去念叨著別怕別怕。“笙兒怎麽還不回來？小唯很疼嗎？……你要不要坐著？”
“不，就站著吧……”虞唯努力調整呼吸，他咬著牙，坐下後褲子濕濕地，也很難受，最關鍵的是他太疼了，連說話都費勁，根本走不動。
林素芝也毫無辦法，只要生孩子都是要走這一遭的，可看著虞唯虛弱成這樣，她也心疼。
虞唯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坐下，腳底聚有一片濕漬，應當是羊水破了。
林素芝絮絮叨叨地說和他講話，想分散一會兒他的註意力，講著講者外面庭院忽然傳來了氣急敗壞的聲音，側耳一聽，判斷是孫大夫來了，她臉上頓時松了松說：“是笙兒回來了！”
庭院外，孫大夫一手被趙雲笙緊緊抓住，一手彎腰撐在膝蓋上直喘大氣，還沒喘順呢，趙雲笙又開始拉著他走了，“趙家小子你幹什麽你這是！放手放手！”
孫大夫怒氣沖沖，他被趙雲笙一路上扛扛拖拖地帶了過來，被扛著的時候趙雲笙跑的速度那叫一個快，迎面吹的風他頭發都吹亂了，拖著走時更是不顧他這個老人家的感受，跟逃亡似的。
他胸口憋了一口氣，然後吼道：“你媳婦要生了就去找產婆，拉我過來做什麽！”
“接生。”趙雲笙頭也不回地說，他左手提著藥箱，是倉促間在孫大夫家裏拿的，右手緊攥著孫大夫的手臂，不顧對方的抵抗往房裏拽去。
孫大夫拗了兩息沒拗過他，嘴上只好道：“別拽別拽！到都到地了，讓我自己走！”
作為村裏唯一的一名大夫，孫大夫感覺自己活了大半輩子，老臉在今天全被丟盡了，這其中不單單是指路上被抗過來的時候受到的目光，更氣人的是，他一位大夫，居然要給產婦接生！
孫大夫早年其實也有給產婦接生過，活了大半輩子，偶爾不湊巧碰上村裏產婆不在時，作為大夫，他也只能頂頭上，但這樣不湊巧的時候到底是少，雖說醫者面前不分男女，但產婆也是個行業，接生這方面還是產婆更拿手，請他做甚？
房間門被一把推開，虞唯看著繃著臉進來的人，反而放下心來，他先前被疼得眼角掛了淚，此刻一下就掉了下去，趙雲笙丟下藥箱放開孫大夫大步走過來，接替了林素芝的位置，寬厚的手掌搭在他的腰上半攬住他。
“笙兒，小唯羊水剛破沒多久，離生產還有一會兒，他陪他走動一下……不行就坐著也可以，娘去燒水！”見到趙雲笙，林素芝心裏的大石稍定。
趙雲笙點了下頭，林素芝立刻走出去，門口的孫大夫看著屋裏的情況，抱著藥箱說：“早先我就告訴你們要請產婆，現在月份也差不多了，卻還沒有請，你們掙那麽多錢是來幹什麽的？！”
孫大夫心裏奇怪，看這一家子的模樣，也不像是對產婦不上心的樣子，怎麽就不早點把產婆請到家中呢！
林素芝心想上個月就開始請你留在我們家，你不是不願意麽？她捏著袖口，心知這其實也怪不得孫大夫，虞唯身體一直養得好好的，孫大夫見沒什麽毛病，家裏養了幾只雞要餵養，才不願意留下來。
她緊張道：“不能請產婆，我兒媳婦他……身體有些特殊。”
孫大夫吹胡子瞪眼不相信她的鬼話，林素芝便勸說他一定要留下來，現在去請產婆也來不及了，孫大夫氣歸氣，被一通勸後好到底還是沒撒手走，但因為羊水剛破不久，就站到了門外。
屋裏的虞唯抓住趙雲笙的衣服，把頭抵在他的胸口，發出微弱的抽聲，趙雲笙整顆心都吊了起來，只覺像是在被刀割一樣疼，但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亂，一亂虞唯只會更急，更慌。
被保護得像只嬌弱小貓咪一樣的少爺平時就怕疼得很，更別提現在的痛覺對他照成的傷害了。
“阿唯。”趙雲笙的嗓子有些發幹，聽到他喚聲的虞唯腦袋輕輕動了一下，“你擡起頭來看我。”
虞唯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卻還是將頭擡了起來，他的眼眶發紅，那是忍受疼痛，想哭不哭造成的反應，與眼眶極致相反的是疼得煞白的臉頰。
趙雲笙雙手都扶著他，腳下往後退了一步，“跟著我走。”
虞唯知道生產前走動能幫助孩子順利降生，他明白趙雲笙的用意，擡腿艱難地向前挪了一下，立刻咬著下唇搖頭，聲音弱弱的，帶著哭腔說：“不行嗚……我好疼……”
趙雲笙皺緊眉頭，看著虞唯好不容易憋住的淚又開始掉，抽抽搭搭的哭聲牽動他的心跟著顫動，他壓根狠不下心來讓他繼續走。
門外的孫大夫探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說：“別哭，你那麽怕痛，等會更痛，現在要是能走一走，等會說不定就沒那麽痛了。”
“可是……嗚……”虞唯收不住淚，他被嚇到了，光這樣都痛得要死，等到生寶寶的時候豈不是會直接痛死過去？他仰頭望著趙雲笙，也不知是不是哭得太兇了，臉上居然有了血色。
趙雲笙的心情並不比他好受，但剛聽了孫大夫的那番話後，哪怕心如刀絞，也只能繼續循循誘哄地讓虞唯跟著他的腳步，緩慢地挪動。
孫大夫看在眼裏，滿意地點了下頭，等到屋裏人挪了一圈後，他算著時間走進去，正巧看見虞唯小臉猛地一皺，“快，扶他到床上去……哎喲！你們床單還鋪著啊！”
農村產婦生產時，其實大多都不會在床上，因為感覺在床上留了血不吉利，少數人不在意這些，也會把穿上鋪的東西換成稻草一類，等生產完後遺留了血水，也可以直接丟掉。
趙雲笙沒管孫大夫的話，直接把人扶上床躺下，孫大夫一看，得了，人家男人都不介意，那他也不用叫了，他問道：“是你在這還是換你娘進來？”
這裏面又涉及到了一些奇特的習俗，女人生孩子得見血，家裏的漢子們一般不樂意留下，但他一個男的給人媳婦接生，總要留個人在屋裏，免得以後遭人閑話。
趙雲笙握住虞唯的手，毫無猶豫道：“我留下。”
……
林素芝在廚房燒了兩大鍋水，等生產完以後大人小孩都需要洗一洗，虞唯那麽愛幹凈，她其實還怕水不夠。
“林嬸，你別急，笙哥媳婦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母子平安。”劉慧還在廚房，之前林素芝來廚房時她回家了一趟，這會兒快到中午了，家裏人在做飯，但由於她的過失，讓虞唯突然面臨生產，心裏也不安，所以給家裏說了幾句情況後，又過來了。
林素芝點點頭，心裏把各路菩薩都求了個遍，忐忑道：“也不知現在咋樣了……”
“差不多快要生產了吧，林嬸要不你去那邊看看，我留在這裏把火看好，不然那邊用水時，找不到人。”劉慧說道。
林素芝一想，連忙站起來，“那麻煩你幫我把鍋裏的水註意一下。”
等到說完後，劉慧一點頭，她就急急忙忙往前院走，走到院子時正好撞上回來的趙申。
中午學堂放學了，趙申一走出學堂，就聽人說兒媳婦要生了，他是一路小跑回來的，今年他身體好上不少，但由於缺乏鍛煉，這會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看到林素芝過來，就擔心地問道：“門是關著的，進去多久了？”
“沒多久吧……”林素芝憂心地盯著緊閉的門，站在院中，都能聽到裏面傳出的痛苦呼聲。
老兩口的心一起揪了起來，林素芝雙手合十地又開始拜天拜地拜菩薩，趙申是不太信這些的，可此時也忍不住內心祈禱。
那是他們的“小兒子”和大孫子，如果真的有仙人，就請顯顯靈保佑兩人都平安吧。
在這種焦急的氛圍下，房門忽然打開，趙雲笙探頭出來說要熱水，老兩口從驚詫中回神，連忙又去打熱水。
……
虞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嗓子都哭得又啞又疼，房間裏充斥著一股難聞地血水味道，他眨巴了下眼，淚水從眼角滑落，帶著汗水一起滾落在發際。
耳邊似乎聽到孫大夫在說些什麽，趙雲笙把袖子卷起，手臂一下子橫在虞唯嘴前，他下意識用力咬住，伴隨著劇痛一起出現的還有一聲嘹亮的嬰兒哭啼……
庭院中，跑得滿頭大汗老兩口聽到這聲音，雙雙長籲一口氣，房門又一次被打開，這次出來的是神情微妙的孫大夫，他走出來後，立即被趙申兩口子圍住了。
“孫大夫，怎麽樣？我兒媳婦他還好嗎？”孩子的哭聲那樣大，想必是健康又活波的，但孩子出生後卻沒有聽到虞唯的聲音……
孫大夫眼神古怪地看了老兩口一眼，道：“兒媳婦？”
趙申心裏雖著急，但面對這樣的詢問還是肯定地說：“就是兒媳婦，笙兒光明正大娶回來的。”
孫大夫覺得他……醫術可能看得有點少，還沒見過這樣既帶把子又能生孩子的“兒”媳婦，但見兩人焦慮的模樣，便先道：“母子平安，就是累狠了，挺能哭的，我這耳朵……母子都能哭，還換著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嬰兒的哭啼聲又提高了一點。
老兩口放下心來，林素芝臉上帶著笑，連忙說：“我進去看看。”
趙申點頭，把孫大夫領著往堂屋走去，既然父子平安，就還有別的事需要他們處理一下，孫大夫自然是跟著，路上他問：“你們奶羊準備好沒有？”
“前幾天剛準備好。”趙申答道，因為一直有請孫大夫過來把脈查看，之前孫大夫說寶寶還要長長，他們便沒著急，直到前幾天孫大夫說就是這段日子了，他們才到鎮上買了奶羊。
……
虞唯嘴裏有淡淡地腥味，那是最後一刻，咬趙雲笙手臂時咬出的血，他其實並沒有停下哭聲，只是聲音小了，外面聽不見，但確實是累到了，所以一直躺在床上虛弱地閉著眼小聲抽泣。
剛出生的小寶寶嚎了一會兒也累了，乖乖地裹在被子裏，緊挨在虞唯身邊，林素芝進來後先仔細看了幾眼父子兩人，真真切切感到他們平安無事後，才大喜地抱起軟軟小小的寶寶。
“娘，我走不開，你去給寶寶清洗一下吧。”趙雲笙眼神柔和地望著裹在被子中，屬於他和虞唯的寶貝。
林素芝看了眼手還握在一起的兩人道：“嗯，等會給你端水進來，給小唯也擦擦。”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哇哇我終於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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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林素芝抱著小寶寶去清洗，還沒離開的劉慧得知虞唯平安生產後松了口氣, 她幫忙準備好溫水, 直到給小寶寶洗幹凈後才回去，此時已經是傍晚了, 正好回家午飯晚飯一起吃。
堂屋裏, 趙申和孫大夫談完話, 又給了大錠銀子, 心情舒暢地送人出了大門，一轉頭看見自家老伴抱著個小棉團, 他急忙走過去低頭瞧, 臉上掛著收不住的笑高興道：“爺爺的乖孫, 來讓爺爺好好看看。”
林素芝問道：“孫大夫沒說什麽吧？”
趙申搖頭, 給了她一個安心地眼神，“沒有，雖然今天的事對孫大夫造成了不小沖擊, 但他不會胡亂傳言。”
林素芝這才放心, 老兩口一起看著裹在棉被中的小寶寶, 小寶寶這會睡著了，撅著小嘴，軟趴趴地一團, 看得兩人心都化了。
“對了，剛才小唯遭了罪, 這會還在房間裏，你先端盆熱水進去, 讓笙兒好好幫他擦擦，然後把隔壁房間收拾出來，他們的屋子需要散散血氣。”林素芝突然道，想起之前進屋抱小寶寶時，床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心裏不由得縮緊。
趙申連連點頭，跑到廚房端了熱水，房裏的虞唯這會已經累得睡了過去，只是手上還緊緊抓著趙雲笙，趙雲笙單手小心地把那些沾了血水的衣服被子清到一角，等趙父端水進來後，才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準備給他擦身子。
手心突然一空，虞唯下意識蹙眉，眼皮輕輕顫動了一下，嘴裏發出一聲細微的啜泣。
趙雲笙動作頓住，安撫地喚了幾聲沒將他喚醒，便動作輕柔地給擦拭全身，而後輕柔的抱起他，走到隔壁整理出來的房間裏。
整個過程虞唯都一直沒醒，偶爾被弄疼了會小聲哼哼，但事實上他被擦拭時還有自己的意識，只不過實在累得睜開不雙眼，畢竟為了生小寶寶，他努力了一下午，早已精疲力盡了，直到被重新放到床上時，他才深睡過去。
趙雲笙小心地拉過薄毯給他蓋上，林素芝抱著小寶寶進來，把小寶寶放到虞唯的身邊，才輕聲說：“我去做飯，中午時就沒吃東西，等會小唯醒來後肯定餓得慌。”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一家人午時都沒吃飯，肚子也早就餓了，除了大人吃的東西，還有小孩的羊奶也要準備好。
趙雲笙一直守在床邊，眼神柔和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張睡顏，忽然有種此生無憾的感覺，他用手輕輕碰了碰小寶寶的臉頰，那柔嫩的觸感讓他整個胸腔都漲滿了，等摸了好一會兒小家夥，他才俯下身，在虞唯的額頭上，印下一個無比情重溫柔的吻。
虞唯睡得很熟，一覺就睡到了月上樹梢，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的感覺突然被放大，他不適地動了動，察覺身上像是散架一般，提不起力氣。
趙雲笙在第一時間發現他醒來，反應快速地握住他的手，放緩聲音詢問：“醒了？餓不餓？”
虞唯怔了怔，緩緩點頭，卻問道：“我兒子呢？”
哭了一下午也累了一下午，虞唯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他當前根本顧忌不上這些，他很想看看把他折騰成這副模樣的小混蛋長什麽樣，因為當時寶寶生下來後，身上還帶有血水，他看了兩眼沒看清，就堅持不住閉上眼睛了。
“就在你旁邊。”趙雲笙道，動作輕柔地把他兒子往上抱了一點，好方便虞唯看到。
小寶寶睡在柔軟的棉被中，他比虞唯先醒過來，已經吃過一頓奶羹了，這才剛睡下不久，小臉紅撲撲地，無意識咂吧了下嘴。
軟軟嫩嫩的團子可愛得緊，虞唯呆呆地看著，然後眼睛慢慢彎出一道月牙，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這個就是他的兒子啊，在肚子裏的時候那麽渾，睡著了卻這麽軟乎？
“我的寶貝。”虞唯說著，歪頭在小寶貝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是我們的寶貝。”趙雲笙看到這幕，心下一動，也跟著在兒子另一邊臉頰上親了親，虞唯瞇著眼睛點頭，下一刻自己的臉蛋也被吸了一口。
趙雲笙深邃地眼望著他說：“你也是。”
……
女人坐月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至少在虞唯看來是這樣，不能下床走動不說，還要灌一肚子湯湯水水，並且一個月內，不可以洗頭洗澡。
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生孩子虧空了身體，不能受涼不能累，得用一個月好好補回來，否則將來受罪，調理都調理不好。
虞唯生無可戀地靠在床頭，當得知他醒後，一家人全來到了房間，林素芝順便就給他講了坐月子期間各種各樣的忌諱，然後把燉好的花生豬蹄湯和加了黃姜的酒釀蛋放在他面前的床上小餐桌上，他吃了一半後吃不下，林素芝便開始各種苦口婆心憂心忡忡地勸說。
直到現在也沒停下來。
“小唯啊，你聽姨說，這些你一定要吃完的，也沒多少對吧？吃了對你身子有好處，你看你姨夫，從小身子弱，養了幾十年才走起色，你想像他那樣當個病秧子？”
被突然拿出來做教材的趙申心裏默默地說，我不是，我沒有，我已經好了啊……
林素芝白了他一眼，繼續道：“而且生了孩子的女人身體更虛，不補不行的。”
虞唯聽著感覺不對，插口一句：“林姨，我是男的。”
“啊……？哦，對對對，男人也一樣，都是生孩子，一樣得補。”林素芝說著，把豬蹄湯往前推了推，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虞唯。
虞唯吸了吸鼻子，再摸了把吃撐著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向趙雲笙，可惜，趙雲笙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想讓步呢……
心酸不已的虞唯只好說：“湯冷了。”
林素芝高興道：“我去熱一熱。”
等到湯熱回來後，虞唯感覺那碗裏裝的，又多了一些，他不敢多說什麽，反正說來說去都沒啥結果，於是只好用壯士斷腕的臉色，把豬蹄湯接過來，正待準備喝的時候，身邊“哇哇”地傳來了哭啼的聲音。
好樣的兒子！
虞唯把碗一放，快速地抱起兒子，“林姨，寶寶醒了，是不是也餓了呀？”
林素芝心疼的接過哭啼的大孫子，心肝心肝地喊：“才餵過不久吧，不過剛才也沒吃兩口，小孩子就是這樣，容易餓，因為吃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拉了……沒事沒事，你繼續吃，我和他爺爺去看看。”
老兩口抱著乖孫出了門，怕萬一是拉了，影響到虞唯的食欲。
等到門被關上後，虞唯對趙雲笙勾勾手，指了指床上的東西，“快吃掉。”
趙雲笙：……
“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這麽坐著很不舒服。”虞唯眼眶紅了紅，他白天哭太多，本來眼睛就是腫的，趙雲笙看著他，頓時緊張地走上前。
“很疼嗎？再掂個墊子？”他說道，虞唯搖搖頭，帶著鼻音軟軟地哀求：“你幫我把它喝了，然後我躺下就不疼了。”
趙雲笙：……
再三確認虞唯確實是撐不下，而不是嫌棄不想喝後，他最終還是屈服了，那一聲聲弱弱的哀求，是他永遠也無法跨過的坎，吃完本該屬於虞唯大補湯，趙雲笙撤了小餐桌，想扶他躺下時，卻遭到了拒絕。
“我先坐一會。”虞唯抓了抓肚子上的肉，雖然最大的一塊“肉”已經掉出去了，但剩下的這些還是令他很煩惱，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懷著的時候各種湯水補品，那時候為了讓寶貝健康長大，他吃那些也就算了，現在肚裏沒有小寶寶了，再這麽吃，只怕腰會橫向發展，收不住啊。
尤其吃飽了就睡的生活，虞唯是真的不想要了。
趙雲笙無奈，只好囑咐他不要下床，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說，他先去廚房把碗洗了。
虞唯乖巧地點頭，表示一定聽話不走，他現在渾身還疼呢，想走也走不了啊。
另一頭，哭鬧的小寶寶果然了拉臭臭了，林素芝老兩口給他換了尿布後，小寶寶還在繼續鬧，猜測他是拉完又餓了，就去擠了羊奶放鍋裏溫熱，然後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慢慢餵他，等他吃飽了重新抱到回虞唯房間裏。
吃飽喝足又睡了大半天的小寶寶精神得很，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左望右望，隨後盯住虞唯不放，就像是知道從誰肚子裏鉆出來的一樣。
林素芝把乖孫給他，依依不舍地摸了下乖孫的小臉說：“今晚寶寶跟你們睡嗎？看他好像很喜歡你，我的小心肝認識自己的爹爹呢。”
虞唯小心地抱住兒子，臉上不禁紅了紅，林素芝欣慰地看著他倆，對洗完碗回來的趙雲笙道：“晚上笙兒多註意些，羊奶都在隔壁封建備著，半夜要是寶寶哭，就看一下他到底是餓了還是拉了。”
因為小寶寶半夜餓了得吃奶，廚房在後院有點遠，所以在原本他們住的房間裏，另搭了一個小竈，專門用來給晚上寶寶熱羊奶用。
趙雲笙安靜地聽著林素芝說了一通註意事項，十足十的好父親模樣，等到說完後，夫妻倆才回了房，現在時候已經不早，擱在平時一家子也早入睡了，只是今天全都等著虞唯醒來吃飯。
這一天裏，不光虞唯累，林素芝老兩口與趙雲笙同樣累，只是兩者體現勞累的方式不同而已。
屋裏燭火明亮，小寶寶精神了沒多久，便張著小嘴軟趴趴地打了個哈欠，虞唯低頭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股子奶味。
而除了奶味外就沒別的了，看來像他爹爹一樣，是個“普通人”呢。
虞唯定心，在懷孕的時候他就擔心孩子會和他一樣是個omega，omega嬌嬌弱弱的，不是說不好，如果還在現代當然好，可這是在古代，每月都要來的發情期就跟女人的大姨媽一樣準時報道，難免不方便。
但是寶寶身上沒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就什麽煩惱也沒有了。
虞唯笑著逗弄了一下懷裏的小寶寶，瞌睡蟲上門的寶寶眼睛半瞇著，沒有給他回應，他並不介意，眼看著兒子徹底睡著後，就把他放到邊上，對著趙雲笙道：“今天為什麽不在房裏放冰？”
先前兩位長輩在時他不好開口，可現他們人都去睡了，面對區區一個趙雲笙，虞唯膽子其實大得很，一切的服軟哀求全是為了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
趙雲笙心底知道這點，可惜每每還是會中招，聽到問話後他答道：“你不能受涼。”所以就沒放冰。
“這麽熱的天，怎麽可能受涼。”虞唯抿著嘴，他先前有猜到這點，而正是因為猜到，才一直忍到現在問出，他按了按床上鋪了棉絮，又掀了腿上搭的薄毯，而後雙手抱胸，氣鼓鼓地盯住趙雲笙。
自入夏以後，他的床上也鋪了薄棉，因為硬邦邦的床板睡不著，尤其懷孕時，肚子壓得他的腰更不舒服，不過好歹有冰塊給他降降暑，可現在薄棉改成厚棉絮，還要加條毯子蓋，如同過秋一樣的搭配，卻不給他準備冰，有人記得這還在盛夏嗎？！
趙雲笙拿起扇子走過去，意味不言而喻。
虞唯眼巴巴地看著他，決定和他好好講講道理：“雖然不能受涼，但中暑也不行吧？蓋這麽厚，我中暑了怎麽辦？而且你要給我打扇的話，寶寶呢？他醒後哭怎麽辦？我知道這都是林姨讓你這麽做的，她擔心我，可現在畢竟是夏天對吧？”
趙雲笙道：“沒關系。”
喵喵喵？什麽沒關系？
“天氣熱本就容易出汗，你們還讓我悶著不許我洗頭洗澡，那我每天都出汗水，一個月後臭都臭死了，我才不要。”虞唯眼眶轉了一圈，繼續說：“我給你講個選擇，一，把冰備上，二，讓我洗澡。”
趙雲笙：……
他備了冰，兩相對比，讓房間裏涼爽一些似乎比較好。
虞唯心裏偷樂，第一步戰勝了，後面的還怕攻克不了嗎？對於林姨所說的那些忌諱，他覺得都沒什麽必要，在瑪球帝國，生了孩子的父親或者母親確實需要補身體，但不能洗頭洗澡這些，完全沒聽說過呀。
打水漱口洗臉，虞唯美滋滋地挨著兒子進入夢鄉，心想慢慢來，洗澡是不可能不洗的，頭發也是如此。
趙雲笙吹滅油燈，木桶中的水逐漸凝結成冰塊，房裏的溫度也慢慢降低，他走到床邊，在父子兩人身旁躺下，借著窗外的月光，理了理兒子身上不知何時散開的小被子。
這一夜初時很平靜，只是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大可愛們！
第 62 章
虞唯從來不知道小孩子這麽難纏，他感覺才睡下沒多久, 耳邊就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哭鬧, 像小貓似的，一聲一聲, 敲打在他的神經上。
白天失掉的元氣還沒恢覆, 晚上正是休息的時候, 偏生還有個崽子要這樣吵他, 一次兩次就算了，一個晚上哭四五回是怎麽回事啊！
……
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來, 虞唯睡眼惺忪地擡手抱住坐在床邊的趙雲笙的腰, 有氣無力的問道：“寶寶不哭了？”
趙雲笙輕輕點頭, 抽出一只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再次小心抱好懷裏的小家夥，“吵醒你了？繼續睡吧，我抱他去隔壁房間。”
“別。”虞唯趕忙把人拉住, “他不哭了就把他放下了, 你昨晚都沒睡好。”
雖然昨晚上被吵醒了好幾次, 但事實上最累的還是趙雲笙，哭氣包非要抱著才肯睡，一察覺沒人抱著了, 就要哇哇大鬧，再加上吃奶尿尿什麽的……簡直不堪回想, 盡管哭氣包鬧的時候不是虞唯在哄，但被吵了那麽多次, 他也心累得不行。
“沒事。”趙雲笙搖頭說，心想放下沒多久又會哭了，人生第一次當父親抱小孩，昨晚一開始他照顧哭鬧的寶寶時，還有些頭皮發麻和手忙腳亂，可這麽來上幾回後就習慣了，雖然晚上沒睡好覺，但只要一想到這是他兒子，他的耐心就出奇的好。
虞唯無奈，本來想說讓他抱抱，趙雲笙去補個覺，結果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感覺困得不行，趙雲笙一看他這副模樣，就讓他再睡會兒，可……外面太陽那樣大，房裏溫度這樣高，他睡不著啊！
一向愛賴床的虞唯可能早起嗎？不可能！早上哭氣包雖說又吵了他一次，但他真正意義上是被熱醒的。
因為怕林素芝來到房間看到擺放的冰桶時嘮叨，所以天亮後桶裏的冰也化了，趙雲笙就把冰桶收了起來，盛夏的天不可小瞧，太陽一出來屋子就開始升溫，加之床上鋪著的棉絮反覆煎烤……
虞唯可憐兮兮地央求趙雲笙再把冰桶擺出來，遭到了無情的拒絕，正巧這時房門被敲響，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的林素芝。
“小唯今天醒這麽早？”林素芝神清氣爽，手裏還抱著兩套迷你衣服，想等會給寶寶換上，昨天的小寶寶是裹在薄薄的被子中，並沒有穿衣服。“咦，我乖孫睡著了嗎？”
虞唯點點頭，瞥了眼睡著就乖巧可愛的小團子，心口有苦難開，他壓低聲音無精打采地打了聲招呼，眼底掛的黑眼圈明明白地告訴別人他有多想睡，“林姨你也好早啊。”
林素芝笑笑，看到兩人精神都不太好，心裏知道原因，第一次照顧寶寶都是這樣，過段時間等寶寶長大點就好了，不過還是有些心疼初為人父的小兩口，可惜她的乖孫明顯更喜歡兩位爹爹。
“把寶寶給我抱吧？學堂那邊正好也休息，我和他爺爺先照看著，你倆等會吃了飯，就再睡一會兒，等醒了之後有事找你們商量。”
虞唯看著林素芝把哭氣包接過，心底長舒一口氣，他好奇道：“和我們商量？什麽事？”
“三朝禮和寶寶的名字呀，昨晚我和你姨夫已經討論過了，我們家其實也沒什麽親戚，若是舉辦三朝禮的話，只能請村子裏的人，不過還是想聽聽小唯你的意見，至於寶寶的名字，之前是你和笙兒在想，不知道想好沒有？”
三朝禮是嬰兒降生第三日時舉行沐浴儀式，會集親家友人為小嬰兒祝吉，因為虞唯平時給人的表現是不怎麽喜歡熱鬧的，雖說愛蹦愛跳，但和村子裏的人接觸卻很少，所以夫妻倆才會來詢問他的想法。
聽到解釋後虞唯道：“既然沒什麽親戚就算了吧，我們自己給寶寶洗澡祝福也行啊。”
清水村這麽多人，老實說虞唯不喜歡接觸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老被人倜儻談笑，大媽們的嘴真的太強了，能少領會還是少領會些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素芝抱著睡著的乖孫，臉上露出個慈祥的笑：“也可以，都聽你的，不過你們名字定下了嗎？”
虞唯看了趙雲笙一眼，把這題交給他來答，因為名字是他取的，趙雲笙望著他熟睡的小團子道：“叫趙鈺。”
鈺，珍寶也。
另外鈺、虞讀法相似，只是發音不同。
虞唯了解這其中的含義，悄悄把趙雲笙的手拉過來，和他玩了下手指游戲什麽的，當著林姨的面他還挺不好意思，心臟砰砰直跳。
趙雲笙嘴角勾了下，抓住撓他手心又捏他手指的小手爪，握緊不放。
其實這個名字他很早前就想好了，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叫趙鈺。
林素芝反覆念了幾遍，只覺得好聽，便沖著寶寶小聲地喊，她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名字，那笙兒你去把我燉的湯給小唯端過來，吃過早飯後你們就再睡個回籠覺，我和他爺爺去想個小名吧。”
大名小名這件事也是一開始就商量好的，兩位爹爹取一個，爺爺奶奶取一個。
趙雲笙對她點頭，林素芝放心地抱著小趙鈺出門，虞唯坐在床上興奮得搓手，一碗大補湯過來，他喝了一半就死活不願意沾，趙雲笙拿他沒辦法，為了避免被娘發現，只好自己偷偷解決。
沒了哭氣包在，兩人總算睡了個好覺，當然這個前提是建立在房裏放冰的情況下，拗不過虞唯的趙雲笙再一次屈服。
虞唯貼著身旁孩子他爹的手臂安心閉上眼睛，盤算著等醒來一定要洗澡洗頭，他原以為這個要求也很容易達到，因為趙雲笙很少有不依他的事，不管一開始同不同意，最後總會無奈退步。
然而這次虞唯低估了趙雲笙的定力，醒來之後任憑他如何賣萌撒嬌，或者打滾撒潑，都沒撩動趙雲笙點頭，氣得他一口啃在對方的臉上。
趙雲笙任由他咬，虞唯也不松口，惡狠狠地含糊道：“為什麽不讓我洗澡！”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林素芝抱著哭得抽抽搭搭寶寶進來，身後還跟著急得團團轉的趙申，當看到屋裏的情況時，他倆雙雙陷入沈默。
虞唯聽到聲音，手疾眼快地松了口，順便還快速給趙雲笙臉上的口水擦了擦，然而側頭觀看二老的反應時，他知道已經晚了。
耳朵“唰”地下紅了個透，虞唯立馬端正了下坐姿，不小心觸碰到屁股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趙雲笙拖過薄毯折起放在他身後，然後拿過兩個枕頭重疊起來，好讓他舒服地靠著。
做完這一切的趙雲笙氣定神閑地站起，走過去問：“寶寶怎麽哭了？”
林素芝望著這一切，差點都忘了進來是幹嘛的了，好在趙雲笙的話提醒了她，她一邊哄著寶寶上前兩步，一邊憂慮地開口：“從剛才醒了就一直在哭，怎麽哄都沒用，臭臭也拉了，尿布也換了，我想他可能是餓了，但餵他羊奶又不喝。”
什麽法子都使了可惜都不頂用，老兩口沒辦法，看到小心肝哭心疼得不行，只好抱過來，正巧碰上屋裏似乎在打鬧，就推門進來了。
趙雲笙道：“給我吧。”照顧了一晚上他頗有心得。
林素芝趕忙把小臉都哭紅的心肝交到他手裏，換了個懷抱後，小寶寶立馬嗓門一收，正待大人們拍著胸脯松氣的時候，又嚎了起來。
端著羊奶碗的趙申道：“給小唯抱抱吧，可能是認爹了。”
趙雲笙手臂僵硬了一瞬，看了眼絲毫不理他這個爹爹哄的兒子，心塞地把他送進了虞唯的懷中。
一個懷抱又換一個懷抱，等換到虞唯懷裏時，哭成水寶寶的小家夥癟了癟嘴，睜著濕漉漉的眸子瞧了又瞧，才算是慢慢消停下來。
趙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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